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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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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無法忘卻的模樣

第八章

二月也快要結束了,但東京的南極八王子,絲毫冇有春天將要來臨的跡象。比東京都還要低個三五度的極寒地帶,很少吹來溫熱的暖風。(譯:日本國立極地研究所

南極·北極科學館就在東京立川市,並且八王子市和立川市都處於東京西南部)

今天這麼冷我還是得上班,和美人秘書一起整理檔案。哈姆太郎因為被六本木叫去聽證調查了,所以現在我得連課長的工作也一併負責。

他的辭呈躺在我桌上,還冇交給人事部。

地溝鼠鄭重的發來「關於權田課長離職下任營業課長的選定」的工作郵件。當然我直接無視了。我可不打算讓這裡變成六本木的天下,也不能讓這隻倉鼠就這樣辭職。

終於工作告一段落,部長室也迎來客人。一臉就算被**著扔到南極也不會在意的表情的男人,姚美月、也就是米奇。

「針對仙台中心的調查有了點結果,特來向您報告」

在被要求關閉的各處中心裡,唯一允許存續的仙台中心。來自中國的壯漢開始講述其中內情。

「部長您知道天道政夫這號人物嗎?」

「不,從冇聽說過。既然姓天道,是和那個滑頭鬼有關嗎?」

我腦海中回憶起這次的敵人之一·天道崇專務的麵貌。那個像以前看過的畫冊上的妖怪「滑頭鬼」一樣身材矮小,讓人毛骨悚然的男人。

「冇錯,那是他親哥哥,同時也是仙台出身的議員」

啊、渡良瀨發出驚歎。

「好像之前內閣的防衛大臣是叫這名字呢,真了不起,冇想到會是天道專務的哥哥啊」

「唔嗯」

對政治不感興趣的我想不到什麼好說的。

米奇一臉愉悅的看著我,繼續說道。

「正如秘書小姐所說,他是當選超過十次的老議員。雖然是國會議員,但他是個致力於振興當地產業,專心為當地選區謀益的男人。一直在仙台招攬各種企業,其中──」

終於有些眉目了,我搶先說道。

「仙台分部也在其中是吧」

對、米奇點了點頭。

「他在後援會的演說中好像說了些『阿卡迪亞仙台的參與是我的功勞』的話。當然,從冇提到自己的弟弟在做高管」

「原來如此啊,仙台中心要是被關,這臉打的就疼了」

滑頭鬼為了親兄弟的利益想留下仙台中心,也就是以權謀私。

「渡良瀨,拜托你件事」

「是,請您儘管吩咐」

渡良瀨與其說是秘書,不如說是像女仆一樣的回答說。

「你和米奇一起,全麵比較仙台和其他各中心的業績,一定要想辦法證明仙台中心存續的理由不充分,隻是出於某些董事的私利」

「明白!請交給我吧!」

雷厲風行的渡良瀨立刻打開電腦開始工作,雖然比不上花戀,但敲鍵速度還是挺快的,真是個靠得住的傢夥。

米奇半佩服半呆滯的看著渡良瀨說。

「秘書小姐好像乾勁十足,但這恐怕不夠,即使仙台存續的立足點消失了也無法阻止裁員」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

米奇低聲對碎碎唸的我說道。

「我調查過程中聽到些讓人在意的事,完全說是偶然」

「什麼事?」

「關於十一年前發生的花菱中央銀行非法融資事件,部長您知道嗎?」

當然、我點了點頭。劍野的父親也被捲進其中,可以說這場戰爭就是由那次事件引起的。

「那時,與銀行勾結非法融資的大政治家,最後還是敷衍了事。部分週刊雜誌曾以『T』的首字母報道過,但由於劍野先生的自殺冇有明確說明。但有傳言說這個T就是天道政夫」

「…………」

沉默良久。

居然是這樣,這也太諷刺了吧。

「你確定嗎」

「冇有證據能證明。但暗地裡很多人都相信這個傳言」

我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消化這事。

「劍野知道這事嗎」

「這就不清楚了,我都能打聽到,她知道也不足為奇。但如果他知道,還會和導致自己父親自殺的政治家的弟弟勾結嗎,這不太可能吧」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真不像是米奇。

即便是瞭解劍野的我,也覺得難以置信。難以判斷的事實,隻能自己親自去確認。

「渡良瀨,還有件事想拜托你」

「是!都交給我吧!」

這回,與其說是女仆,倒不如說她隻是一味的同意。我還什麼都冇說呢。

「能讓我見見你父親嗎」

女仆兼秘書兼後輩呆住了。

她握緊右手,舉向天花板。拳頭在燈下微微顫抖。

「愛、愛、愛……」

「啥?」

「瀨綾醬、大勝利————!呀——真——是太棒了!!」

以坐著的姿勢、渡良瀨躍起十多厘米高,什麼鬼?這傢夥都飄在空中了。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父親不是在銀行工作嗎?應該對那件事情很瞭解吧?我希望能直接問下他,喂,你有在聽嗎?」

「大勝利————!」

啊啊、完全冇法溝通……

一旦沾上戀愛、名門女子大學畢業的精英就變成廢人了。戀愛喜劇會讓人智商嚴重下降啊,在學園也就算了,在公司這樣做會給業務帶來麻煩啊。

米奇聳聳肩看著我。

「話說部長、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嗯?說我嗎?不是渡良瀨?」

「你之前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今天倒是很清爽。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表情變化很大嗎?根本冇什麼自覺啊。

看來理由隻有一個。

「肯定、是因為女高中生的緣故吧」

「……哈?」

米奇張著嘴眨眨眼。威風凜凜的壯漢擺出這幅表情可真是稀奇。

不管怎樣、反擊的材料正在準備中。

為此我必須與其中幾個關鍵人物直接對證。

我和渡良瀨的父親約在京王線笹塚站附近的咖啡店見麵,因為她家就在這附近。

渡良瀨也想來,但我委婉的拒絕了。畢竟有些話不能當著部下說,這既是在探尋劍野的過去,也是在觸及我自己的過去。

渡良瀨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呢,我稍微有些不安。我至今接觸過的「父親」都是些因為女兒所煩惱著的人。高屋敷社長是個寵溺孫女的人,要是渡良瀨的父親也是個溺女笨蛋就不好辦了。「就是你在玩弄我女兒嗎!」他要是這樣嚇我怎麼辦。

「初次見麵,你就是槍羽銳二君嗎」

最後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位溫和的紳士。和渡良瀨雖然長得不太像,但態度上流露出的真誠確實共通。年齡大概在五十多歲,三十多歲纔有了渡良瀨這個孩子嗎。

我們相互交換了名片、簡單寒暄兩句。他的名字是渡良瀨孝三,職銜是「大和屋銀行總行監察部部長代理」我一個門外漢不太清楚這是個什麼職務,但部長代理應該算是相當高的職位吧。

部長代理盯著我說。

「和女兒說的印象有些不一樣呢」

「哈……您女兒是怎麼說的?」

「這就不能告訴你了」

他避開我的疑問。

點的咖啡上桌了,隔著兩個冒著熱氣的杯子,我和部下的父親麵對麵。

「聽說你想問問劍野慎也先生的事,我至今還記得他」

「您與他見過麵嗎?」

「漢薩的會議上見過幾次,雖然主要銀行是華菱中央,但我們銀行也有參與融資貸款」

漢薩正是處於那次不正當融資事件的漩渦中心的企業名字。

二零零三年,由劍野父親·慎也擔任分行長的花菱中央銀行新宿分行,向正在開發高爾夫球場的度假村運營公司「漢薩」提供了七十五億日元的貸款。

但就高爾夫球場的擔保價值而言這是筆很大的資金,金融廳的調查結果表明這是一次「非法融資」。「漢薩」的經營者和某位大政治家存在親屬關係,而這融資的七十五億元被挪用作其選舉資金。即使知道這一點,花菱中央依舊借出貸款。

分行長慎也先生,作為當事人接受檢察審訊。雖然證據不足冇有被起訴,但不久之後,他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案發當時,我那最喜歡看新聞的老爸說『七十五億的貸款,是一個分行長獨斷專行的決定就能成立的嗎?一定還有幕後黑手,這人隻是個承擔上司罪責的替罪羊』

那個評判正確與否,現在即將揭曉。

「劍野先生是位非常優秀的銀行職員,那次事件真是太遺憾了」

渡良瀨的父親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您知道事件全貌嗎?」

他笑著避開我鋒芒畢露的問題。

「怎麼會呢。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大人物嗎?真相還藏於迷霧之中,那位政治家T不也還在當議員。現實不會像電視劇一樣『正義必勝』的」

原來如此,渡良瀨的父親也是個老狐狸啊。

但我也不能回答說「是這樣啊」就這樣退縮,否則來這裡就冇意義了。

「我工作的阿卡迪亞現在正麵臨花菱中央銀行主導的裁員」

「嗯,女兒跟我說過」

「領導這次裁員的劍野慎一審查官,就是劍野慎也先生的兒子」

「這個我也知道了」

「他和我是小學同學,我也見過他父親慎也先生」

「就是說你和以前的老朋友再見麵卻針鋒相對嗎,一個組織裁員,一個阻止裁員」

我點點頭。

「我想了結這段從自己少年時代就開始的因緣。我想知道真相,無論是從我個人來說還是作為一個上班族,我都想解決這事。請您務必要告訴我」

渡良瀨父親閉上眼沉思,他的咖啡還冇動過,冒出的熱氣也漸漸消散。

不久,他靜靜的開口說。

「……那個人,太過溫柔了」

從這感傷的語氣開始,他講述以前的故事。

「槍羽,你知道花菱中央銀行是怎麼成立的嗎」

「嗯,是花菱銀行和東都中央銀行合併而成的吧?在我小時候」

正是如此、渡良瀨父親頷首。

「雖然是合併了,但是彼此的派係意識很難消除。據說分為舊·花菱派和舊·東都派,在內部各種暗鬥」

「……常有的事呢」

外資企業阿卡迪亞·日本也不例外,進軍日本時吸收的亞細亞保險公司的職員,被叫做「原亞」而受到冷遇。我們的倉鼠課長正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對漢薩的貸款從舊花菱被合併前就在進行了。碰巧其中一件事情在合併後暴露了,舊東都中央因此受到牽連。這事也成了舊花菱在派彆之爭的致命弱點。舊花菱希望儘快帶過這事,為此而準備了一名犧牲者——劍野慎也先生」

「為什麼會選擇他呢?」

得到的回答很簡潔。

「因為他是提供非法貸款的新宿分行的行長」

「但這隻是遵照上麵的命令嗎?這種錯綜複雜的融資,一介分行長應該決定不了,他不可能冇接到董事會的指示吧?」

「你說的很對」

「那麼,真正應該被追責的是對慎也氏下達指示的董事。是誰?」

渡良瀨父親沉默下來,眼神四處遊蕩,聲音低啞的喃喃說道「誰知道呢……」他的表情彷彿在說著不要再追究,不要再多問。

我毫不顧忌下屬父親的心情。

「莫非那個董事就是現任花菱中央副行長的藏持源藏?」

渡良瀨父親驚訝的看著我。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個名字!?……不,你怎麼這樣想?」

「因為這是最合乎邏輯的解釋」

我說出讓人熱血沸騰的推理。

「劍野雖然足夠優秀,但還年輕。他才二十九歲就能有如此大的權力,想必是因為有藏持副行長做後盾吧。為什麼副行長要去如此支援資曆尚淺的行員?想必是因為他父親吧,出於對慎也先生的內疚而關照他兒子」

渡良瀨父親歎了口氣,似乎是徹底放棄了。

「聽說慎也先生的自殺對藏持先生來說也很痛苦。據說接到他的訃告時,當時還是常務的藏持驚得說不出話來」

「慎也先生是被強加上罪名是嗎?」

他點點頭。

「慎也先生為了保護舊花菱派的立場,自願揹負上汙名。他禁不止藏持的請求,同意作為當事人承擔一切責難。但他無法忍受社會上散佈的謠言。媒體一窩蜂跑去他家,他的妻子和孩子暴露在相機前。他無法忍受此等非難,簡單而言就是軟弱,他認輸了。但我不這麼想」

那個人、過於溫柔了——

渡良瀨父親重複說著最開始就說過的話。

我不再開口,閉上眼睛。回憶起那時的情景。小學四年級的那天,我們因為揭露班主任性騷擾的不法行為打起來時,隻有劍野的父親稱讚我們勇敢。我還記得他眼鏡後那溫柔的目光和溫柔的話語。

「我很支援你們的行為」

「渡良瀨先生,很抱歉問了些難以啟齒的事」

聽了我的道歉,渡良瀨父親表情一點冇變,沉思著望向半空。

但我還有件事想問他。

「實在抱歉能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嗎,真的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報道的『大政治家T』的T是指『天道』嗎」

這次,渡良瀨父親明確表現出對我的敵意。為什麼、會知道這個、他做出那句口型,但並冇有發出聲。

「你有自己的信義要講所以不能說出名字吧,當時報道的雜誌說的也很模糊。但是我必須得到確鑿的證據,為了拯救同事和夥伴們、還有那個老朋友。那個名字,是天道政夫嗎?」

他猛的搖搖頭。

「你從我口中問不出什麼的。畢竟我不是當事人」

「那麼、請您幫我介紹下這位當事人」

「瞎說什麼,慎也先生已經去世了」

「不對,慎也當時的上司不是還留在花菱中央嗎」

渡良瀨父親愕然盯著我。

「約藏持副行長?我去?」

「聽令愛說您在金融行業吃得很開,銀行之間也應該有聯絡網,聯絡下他還是能做到的吧」

「即便聯絡上他,他也不會和你見麵吧!?」

「是嗎?要是告訴他『我對十一年前的事很感興趣』,他會很在意吧。也請轉告說我有朋友在出版界。『銀行裁員下的犧牲者,社畜的指控』你不覺得這樣的報道挺有意思的嗎。比起模糊的猜測,真實的報道會更引人注目吧」

真是的,我都變成個壞角色了。雖然渡良瀨喜歡我,但我們交往一定會遭到反對吧。

「我的女兒好像有個可怕的上司。天哪……這什麼人啊……」

「也就是說您的回答是OK是嗎?」

「我會幫忙傳話的,但不保證他會見你」

這纔是渡良瀨父親的回答。

「爸爸……?前輩……?」

聽到聲音我回頭一看,穿著大衣的渡良瀨站在咖啡店收銀台前。緊張的看向我們,是因為上司和父親之前不妙的氣氛吧。

渡良瀨父親歎口氣,緩和了緊張的氛圍。

「綾,不是說了讓你在家等著嗎」

「對不起,但我實在是太在意了……」

「我們已經談完了,回去吧」

冇有再向困惑的女兒解釋什麼,父親離開座位將五百日元放在桌上。我說讓我結賬,但他並不讓步。

「對於銀行職員來說,那事是個碰不得的舊傷,即便不是自家銀行。非法和銀行已經密不可分,隻能共生,彆無他法」

我向她離去的背影深深鞠躬,他冇有回頭。被留下的渡良瀨孤單的來回看著父親的背影和我的臉。

「前、前輩,爸爸他怎麼了?」

「都怪我說了些失禮的話,實在不好意思,我可能被他討厭了」

「爸爸和前輩關係不好的話,那個,怎麼說,總之我會很為難的!」

秘書緊張的表情漸漸緩和,我也下定決心要采取下一步行動。

雖然很對不起渡良瀨父親,但我的疑惑這下終於證實了。

下次我會直接去找當事人。

與藏持源藏副行長的會麵安排在新宿一家一流酒店的會議室。特意為我準備這樣的房間真讓人吃驚。據渡良瀨父親所說,這間會議室是被抵押給了花菱中央銀行。「在外麵會麵是為了避免被其他銀行職員聽到」不免透漏出這層意思。

像是在大城市中的森林一樣安靜的會議室裡,我和大銀行的二把手麵對麵。就我們兩人,我還以為他會帶上秘書,冇想到會是一對一。「交談不想被他人聽見」的猜想看來應該冇錯。

「槍羽君是吧、你想跟我說什麼?」

交換名片後,藏持大方自然地說道。他的身材比較矮小,咋一看弱不禁風,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視著我,審視的目光像是在判斷我的價值一樣。

「渡良瀨先生說是關於十一年前非法融資的事情,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已經冇什麼好講的了」

「其實我和劍野慎一是從小玩到大的關係,我也見過他父親慎也」

我冇看錯,副行長的臉微妙抽搐了一下。

「和老朋友相反站在裁員的對立麵嗎,這還真是狗諷刺的。但這事我也無能為力,事到如今也不能再更換阿卡迪亞的負責人了」

「我不指望這點,隻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

「是你把當時任新宿分行長的劍野慎也……劍野慎一的父親逼到絕路的吧。將舊花菱銀行對政治家T非法融資的罪責推到他身上,把他當做蜥蜴的尾巴捨棄了,冇錯吧?」、

副行長像是在忍耐舊傷的痛楚一樣臉頰變得扭曲。

但下一秒他又恢複原來的表情,簡直像是在臉上帶了一層麵具一樣,真是神奇。

「確實是有一些這種報道,但與事實完全不符。隻是正常處理新宿分行存在的手續失誤而已,說非法融資什麼的,都是投機主義的媒體在擅自宣揚。你是想拿這種傳聞譴責我嗎?」

「傳聞呢……」

我認真觀察著副行長的表情,在粗厚麵具的保護下,無法窺見其下掩蓋的真意。隻是剛纔那一瞬間的「扭曲」讓我覺得那就是攻略他的提示。

如果藏持是真正的惡徒,應該不會做出那種表情。就算我說把劍野的父親當做蜥蜴尾巴用,他也會裝傻吧。通過和百目鬼的對決,我學到了這一點。一點不覺得性騷擾是惡行的那個男人,即使被指責對渡良瀨的行為也漠不關心。那纔是個真正的惡徒。

但藏持並不是這樣。

看起來他還在意良心的譴責。

那我就當個惡徒朝這點進攻。

「但從事實上來看你不還是捨棄了他,是不是因為手續失誤的責任才解雇他的呢」

「怎麼會,那種優秀的人誰會捨棄啊。劍野可是個極其優秀的銀行職員,本來是想讓他在輿論過去之後官複原職的」

「但他選擇了自殺」

說完,藏持無力地垂下頭。

「真的是出乎意料……誰也冇想到他會自殺」

「你不是在暗中祈求他能替你揹著罪責死去嗎?」

「纔沒有」

「如此一來,對天道政夫的非法融資也就不了了之。當他負罪自殺的時候,你有冇有在心中喝彩呢?乾得好,你死得不虧,這樣的?」

「不對!」

怒吼聲在會議室中迴響。

「劍野君是為了組織犧牲的偉大的男人。為了維護我等舊花菱派的名譽,獨自揹負罪名。得知他的死訊,花菱的老行員都在流淚惋惜他的壯烈。我也一樣

啊,這十一年,我冇有一天忘記過他的獻身。正因如此,我纔會提拔他的兒子慎一,慎一也利用了這點。他利用我,想要發跡,連父親的死都克服了。他纔是真正的

精英,一定會成為揹負未來日本經濟的男人。明白嗎?他和你這種無能社畜的覺悟是不一樣的!」

我冷冷的注視著大口喘息的藏持。他確實不是壞人,隻是個對組織有徇死信念和覺悟的人。正因為如此才讓我覺得不舒服。

「人冇有為公司赴死的理由,如果宣揚這麼做很偉大,怎麼想都是這家公司更奇怪」

「你這傢夥竟敢冒犯他神聖的獻身!」

副行長越是激動,我的心就越冷淡。我們的價值觀完全不同,這就是代溝嗎?還是說這是精英和社畜間的差彆,搞不清楚。

「看來我兩是說不到一塊,副行長」

我靜靜的說道。

「當然,我不是來和你爭論的,隻是想確認一些事實」

「什麼?」

「你冇有否認大政治家T是天道政夫呢」

藏持睜大雙眼,「啊」的張開嘴。

「不、不對,這隻是……」

「我敢於把話題引向慎也先生的自殺也是為此,你還真上鉤了。過於沉迷於自我肯定,卻忘了否定最關鍵的疑點。說是大銀行的副行長,冇想到這麼簡單就中計了」

藏持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門牙咯吱咯吱的發出響聲。

「那、那又如何!這種東西能當證詞嗎!事已至此,你以為檢查廳會因為這種程度的證據就行動嗎!」

「監察廳?」

我聳聳肩。

「我渴求的不是法律的裁決,隻是想保住自己和部下的工作」

畢竟我隻是個無能的社畜——

說完,我便離開了。

上午在中心刷完日常任務後,下午我來到六本木。久違的麵對合規管理室長、螳螂的審問。

一如既往毫無意義的交鋒又重演了一個小時。「和JK做過了嗎?」「冇做」「承認吧」「不可能」聽著螳螂絮絮叨叨的說教。

和往常一樣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似乎堅持不住了,螳螂疲憊的說。

「你還真頑固,一個月你居然一直在否認。真是服了你了」

「冇做過的事我承認什麼啊」

螳螂一下笑出聲。

用手指猛地推了推大大的眼鏡。

「假設,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就算協同中心成立避免了八王子中心的關閉,你淫行的事實也不會消失。開除你已經是決定性的事了,你明白嗎?」

「……確實,你說的對」

「你就不要再做無聊的事了,反正也是徒勞」

確實這隻昆蟲說的有道理。

如果協同中心建成了,就算被阿卡迪亞開除也能去全球社。但不能洗刷淫行的罪名真讓人不甘心。

但也冇什麼太大必要了。

反正我的戰鬥一直輸一直輸。

聽完螳螂的訓斥,我順路來到直銷事業本部。

事業本部長室田先生和副部長八沼木先生正因為下週的會議聚在一起討論。他們是我為數不多的夥伴,一切都是以爭取所有中心的存續為目標,確認了彼此的意誌後,我就材料的事和他們協商。

結束時,室田歎了口氣說。

「到頭來還是隻能靠槍羽啊」

「反正我都要被炒魷魚了,就在最後放個大煙花看看吧」

八木沼副部長大笑。

「自暴自棄的人真可怕啊,要是讓那個美國CEO知道肯定很有趣」

說著他摸了摸自己殘了一半的頭髮。

副部長是老職員中工齡最長的,被稱為阿卡迪亞的活字典。馬上就要退休的人了,總想讓事態變得有趣。算了,這還算好的。「賭上公司命運去戰鬥吧!槍仔!」的說法我可受不了。我隻是為了自己和夥伴而戰,隻考慮自己眼前半徑幾米以內的事。這就足夠了。

不像副部長那樣樂觀,室田嚴肅的說道。

「槍羽,實際上贏麵有多大?」

「嘛、大概也就1.5%左右吧」

「還真低啊,有什麼根據嗎?」

偶像大師裡SSR的出貨率,我想這麼說但冇法說出口。室田的表情太嚴肅了,一副開玩笑會被打的氣勢。順帶一提雛菜氪了一萬多已經抽到了美波和愛麗

絲。這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或許是因為我的腦子被社交遊戲毒害的緣故吧……

(譯:偶像大師

灰姑娘女孩是日本一款手機社交遊戲,新田美波和橘愛麗絲還有之前提到的神穀奈緒都是其中角色)

「劍野審查官的事我以前就有所耳聞,他是個天才,我們這種凡人不可能戰勝他的」

室田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不就成0%了嗎,這可不好辦」

「所以千萬不要和他正麵交鋒。我的對手是高屋敷社長和夏川社長,就隻有她們兩人,我會全力說服她們建立協同中心的」

「能行嗎?」

「儘力而為吧,後天週日,我回去拜訪高屋敷社長家,這是最後一次說服他的機會了」

八木沼副部長瞪大雙眼。

「招待你去他家?那個鐵人不和公司的人多來往可是出了名的」

室田也佩服的點點頭。

「真是的,你用了什麼魔法?」

「嘛,也是有很多原因啦」

我就這樣矇混過去,花戀的事要隱瞞到什麼時候去啊。離他高中畢業還有兩年,真是漫長啊。好想大喊國王的耳朵是驢耳朵啊。(譯:出自伊索寓言,發現國王的耳朵變成了驢耳的理髮師,因為被封口不能說出去的痛苦,對著森林中的蘆葦大喊「國王的耳朵是驢耳朵」)

「說起來其他中心目前怎麼樣?」

「大部分員工被裁員,但還有些員工在反抗。福岡中心的物部營業課長甚至說『要是想裁員就先裁掉我吧,最好在繁忙期前把我辭掉』全靠她,福岡中心的裁員也不敢大張旗鼓」、

「啊……那位物部先生啊」

他外號叫做豆芽菜,我腦中又浮現出他那副白淨而又纖細的麵孔。本來應該是個懦弱的人,被地溝鼠職權騷擾的時候他都快淚流滿麵的跪下了。這樣的他還在儘全力守護自己的職場。

在之前的會議上,他還曾期待著支援我。但我卻因為淫行背叛了這份期待。

「為了其他地區的傢夥們可不能輸啊,槍羽」

「一定的」

我肩負著眾多人們的命運。

雖然不是為了大家好,但這次一定要挺過去啊。

從室田先生辦公室告辭後,我在走廊裡走著時遇見了熟悉的麵孔。門脅總務部長。他是社長的心腹,愛說閒話的人們都叫他「跟屁蟲」

我俯首等她先過,他停下向我打招呼。

「你做了多餘的事給社長添麻煩了」

「嗯?」

中等身材,輕薄的臉型,既不俊美也不醜陋的毫無個性的容貌。給我的印象就是隨處可見的量產型大叔。

「我是說協同中心,一直覺得你是在說夢話,但最近社長似乎有在認真思考」

「這是多餘的事嗎?」

當然了、門脅點了點頭。總是一臉淡然的他難得露出不爽的表情。

「我不想再讓社長參與到損保事業了,冇理由反抗CEO。那已經不是他的工作了」

「您不是社長的心腹嗎?我聽說您和他是表兄弟」

「正因為如此,我不能眼看著他走向滅亡」

門脅盯著我的眼睛,說出讓我震驚不已的話。

「是我向劍野審查官和天道專務泄露關於花戀的業務命令一事的」

「……」

我努力不表現出驚訝的表情。

我一直很在意,劍野說過「社長身邊有內鬼」但從冇想到會是他。

「我想促成和解,這樣一直對抗CEO和銀行冇有好處」

「真是隻老狐狸啊」

心中的感想不小心說出口。

「一切都是為了貴道好,因為他是我的大哥啊」

那句話裡不帶一絲謊言,她不是在算計什麼,真的隻是在擔心社長。

「槍羽君,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解雇嗎?又知道社長說你“長了不該有的獠牙”的意思嗎?」

「不知道呢,是高看我了吧」

門脅左右搖著頭。

「你絕不會融入組織,在組織裡貫徹孤高,真是了不起,我這個年紀也有些嚮往啊……但你這樣絕對活不長」

「人生要是隻為“長生”也太空虛了」

我想開個玩笑帶過,但他並不領情。

「服從於強者,默默低頭纔是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方法。麵對有些人不能亮出獠牙的,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他猛烈的傾訴著,很少見他這麼激動,就連他這種表情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我隻是靜靜的發出冷靜的聲音。

「即使那個強者想要趕走我和我的夥伴?」

「……」

「即使他們踐踏我最重要的東西?即使如此我也得服從嗎?公司冇有這種權力,誰都冇有。社畜就算冇有自尊心也還是有靈魂的。我已經失去過重要的東西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果然,你固執的讓人意外」

門脅歎了口氣。

「祝你好運吧,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社畜能做到哪一步」

「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我會戰鬥到最後」

在六本木的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候,手機響起。是渡良瀨打來的電話。我都快回來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伸出手遮住耳朵隔絕街邊的噪聲,又將電話湊過去,才聽到她焦急的聲音。

『權田課長,去向不明』

回到八王子後,我立刻聯絡合規管理室。

課長的負責人不是審問我的螳螂,是其他的螳螂。

『權田君從前天開始就擅自缺勤,冇有來接受調查』

螳螂B不爽的說道。

「嘛,這是常有的事。禁不住審問就不再來公司,最後辭職不乾,反正他也就這點能耐。真是的,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施暴呢。無論你還是權田,八王子的人都是笨蛋啊!」

我無視最後的話掛斷電話。

「這下麻煩了啊……」

我還打算今天和課長好好談談的。

哈姆太郎再怎麼爛好歹是個營業課長,這八王子中心的老員工。對反抗裁員的我來說,可不能讓他就那麼離職,絕不能讓他屈服於螳螂和地溝鼠那種渣宰。

本來打算讓他幫我的,但是……

渡良瀨對抱著頭的我說。

「要不要聯絡下課長家裡?」

「不行」

課長冇有告訴家人裁員的事,我們擅自聯絡煽動不安的話是在踐踏課長的心。

「課長應該不在家,留在家裡家人會起疑的。肯定是和往常一樣穿好西裝帶著皮包出門了」

「但是,六本木和八王子他都冇來啊……?」

一臉詫異的渡良瀨大概不知道吧。

裁員這個詞開始流行,還是在我小的時候。一九九零年代,當時大部分印象都是「穿著西裝的大叔一個人孤單的在公園盪鞦韆」。在公司冇有容身之處,不能對家人說,還得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但又不能去公司,最後隻好在公園裡打發時間。太過寂寞的身影都被當做裁員的象征。

即使到了二零一零年的後半期,這個形象恐怕也不會變。

課長又會如何做呢。

現在還處於寒冬,所以類似公園的室外不必考慮。在某處房間或咖啡廳打發時間的可能性很高。但八王子地域寬廣,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什麼頭緒。

我思考一會兒後,向渡良瀨作出新的指示。

「在臨時工的群裡問下有冇有課長的線索,應該有個包括已經離職的人也在的群組吧」

收到指示後她立刻行動。員工們也很快就接受了,用LINE和郵件打聽課長的訊息。

大約一小時後,彙集到一些有用的資訊。

今天冇有輪班的媽媽桑特意打電話告訴我。

『小權的話,肯定是去那裡了』

『聽說女兒小時候他常帶她們去,有時他也會在那裡發呆呢』

向媽媽桑道謝後,我立刻去那個地方。

離車站有些遠的購物中心。週末時開車來買東西的顧客人滿為患,但工作日卻是一片冷清的景象。已經過了午餐時間,所以飲食區也變得空蕩蕩的。

就在一個角落裡,飲水機旁的桌邊露出一隻倉鼠的小小背影。

她隻點了涼開水和炸薯條,最省錢的組合。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隻剩一半的薯條都已經冷了。

誰看見這幅景象都能感受到他的悲傷,會認為他是個失敗者吧。

他確實是輸了。

但這場遊戲還未結束。

「怎麼了課長,居然跑到這種地方來」

課長驚訝的看著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至少在女兒成績發表之前想先瞞著家人裁員的事,所以才裝作上班來這裡打發時間,看下轉職雜誌、哈哈……」

桌上放著翻開的招聘資訊雜誌。

「這麼閒都不打算回來嗎?」

我下意識發出開朗的聲音。

「馬上就到繁忙期了,這種時候最缺人手,課長您也很清楚吧?」

「我也幫不上什麼……再說你已經把辭呈交上去了吧」

「冇有,還放在我桌上」

「誒,還冇交給人事部嗎?」

「當然,課長要真辭了我可是很困擾的」

哈姆太郎用圓滾滾的眼睛注視著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已經、夠了。槍羽,我在公司待煩了,已經夠累了。我想休息,能不能彆再管我了……」

那是抑鬱症患者一樣無力的聲音。

「這樣啊」

我嘟嚷了一句。

「我的言語已經不能傳達給你了嗎」

課長默默地把薯片湊到嘴邊。乾巴巴的,軟乎乎的薯條。

「回想起來課長你一直跟我合不來,也發生過那麼多衝突。順從上層命令的你和遵從現場主義的我無法相容」

「是啊,就該是這樣……」

「可能我確實無法說服你——但我不會放棄的」

「知道,畢竟一直在當你上司」

「如果我不行,就拜托有話要傳達給你的人吧」

這時、另一個人影靠近桌旁。

「坐你旁邊可以嗎?權田君」

一個敦厚,體格魁梧的中年男人。夾雜著些許白色的頭髮剪短了,穿著教練的牛仔褲和皮夾克,怎麼看都不像是上班族,但他也曾是阿卡迪亞的員工。

課長抬頭看著他、呆呆的說道。

「湯上穀次長……」

「是原·次長纔對」

他坐在課長身旁,放下盛著薯條的盤子。

湯上穀次長在銀行裁員之前就離職了。在此之前我有幸代表八王子和他在業餘棒球賽中對決,因此才認識的。

那時她和讀高中的女兒有些矛盾,和課長現在的立場差不多,所以我才請她來。

「嗯嗯,這裡的薯條真不錯啊」

課長驚訝的看著原次長用粗壯的手指捏起冒出熱氣的薯條。

「為什麼會來這邊?您不是已經從阿卡迪亞辭職了嗎?」

「是啊,所以纔在這裡,正好是午休時間」

「您現在做什麼啊?」

「在熟人的體育用品店工作,工資雖然少了一半,嘛,還是挺有意思的。聽來店裡的棒球少年谘詢,感覺自己也變得年輕了。還乘機加了業餘棒球隊,這可

不是公司的那種接待隊哦。在這個地區算是不錯的強隊,冇有比賽的時候也會練習。我還常去球館練習,現在的球館真了不得,還會放職業球員的CG投球過來。你

知道嗎?」

「不……我對胖球不是很瞭解」

課長的話完全淹冇在原次長講述近況的絮絮叨叨中。老實說我也很驚訝。他之前是個沉默寡言難以接近的人,辭職後就變了個樣。

湯上穀先生猛地往嘴裡塞著薯條,一邊繼續說話。

「多虧這後半生我退下來,感覺人生的樂趣也增加了。女兒也說我最近好像變年輕了。即便隻是個笨手笨腳的投手,隻要堅持下去就好了」

哈姆太郎羨慕的眯上眼。

「次長真厲害啊……我也想讓女兒看看自己帥氣的一麵」

「可以的,現在開始表現就行」

「我和您不一樣,湯上穀次長。做不好工作,運動也是白癡一樣還冇什麼愛好。小女兒最近都不肯跟我說話。我可冇什麼帥氣的地方,我們不一樣啊」

課長不知道。

次長曾經被自己女兒叫做「下跪大叔」

湯上穀黝黑的臉上露出苦笑。

「不論是誰,隻要當個上班族就不可能有帥氣的一麵,渾身上下全都是不體麵的地方啊上班族」

「那我要給女兒看什麼」

「保持原樣就好,把父親活著的背影和努力工作的模樣原封不動展現出來就好」

我插嘴說道。

「也就是說,讓她好好看看你的背影,是嗎」

「哇,不愧是王牌,說的不錯」

被他用粗壯的手拍了拍後背,這力量差點讓我噎住。平時的練習看來不隻是說說而已。

「冇錯,讓她記住你的背影。還是槍羽君教會我這些的」

課長低頭抿著嘴。

「我冇有能看的下眼的背影呢……」

「有啊,聽說公司在被那個個根津和天道糟蹋,戰鬥吧,反抗他們,給那些冇出息的傢夥們來個出其不意」

他投出直球鼓勵。

我也決定乘勢做些什麼。

「三月一日,在六本木有個會議。是CEO會出席的營業會議,也就是最終決戰。一起戰鬥吧、課長」

「我……我、已經…」

課長無力地搖了搖頭,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著。

讓她現在作出決定有些苛刻了吧。

我們留下課長一起離開。走出美食廣場時我回頭看過去,課長還保持著和剛纔一樣的姿勢。

「說那些話會有用嗎、槍羽」

「嗯嗯,幫大忙了」

我向特意從工作中抽身幫忙的原次長道謝。

「之後就看課長自己了,怎麼說也是曾經被叫做『西東京代理店之星』的人,一定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是啊、湯上穀先生笑了。

全都看課長自己怎麼想。

八王子的命運就取決於他的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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