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晝醒的還算早,略作整理後便推門而出,關門轉身時不禁被門口的不明生物嚇一大跳,看清來人後,阿晝哭笑不得。
崇陽生還是昨日著裝,正兩臂環著光年劍抱胸,左腿微彎而輕倚在阿晝門口,沉沉睡去。
“師父!”
阿晝喊道,“真是的,站著都能睡著。”
“啊,阿晝晝。”
崇陽生夢中驚醒狀,“還不是你醒的太晚了,我都等不到又睡著了。”
“好好好,你難道不會敲門將我吵醒嘛?”
二人拌嘴,往往是崇陽生敗下陣來。
辭彆客棧,向南趕路。
南方是鬱鬱蔥蔥的風息大森林。
風息大森林生機勃勃,洋溢著澎湃的生命力。
生命力是這個世界之內生物所有的某種氣,能感知並運用這種氣的人,被稱為“仙靈”,他們一般都很強大。
仙靈在這個世界並不罕見,可是阿晝不是。
“師父,為什麼不禦劍啊?”
阿晝無法感知到森林中充沛的生命力,自然更累些。
“怎麼說都是瞞著星宿之丘旁人,低調點嘍。”
崇陽生倒是輕鬆不少。
二人攀談之際,身後竄過兩個黑影,掀起一地落葉,又扭打在一起,向前滾去。
“麵具!
師父!”
阿晝瞅到其中一個黑影麵具額頭刻著的,正是那鳥獸圖案。
幾乎是阿晝出聲同時,崇陽生拔出光年劍,向黑影刺去。
阿晝不及崇陽生速度,趕來時,己是不知哪一方搶占上風,其中一個黑影被震飛,狠狠砸在一旁的樹乾上,癱倒在地,而崇陽生手執光年劍,首指另一個黑影咽喉處。
“從實招來,你是何人?”
崇陽生聲音凜冽,轉而對阿晝溫聲道,“照看好那孩子。”
阿晝聽罷才扭頭望向趴倒在地上那人,她跑過去匆匆將人扶起,驚訝撥出聲。
那人正戴著那副鳥獸麵具,左臂依稀有刀劃傷的痕跡。
“師父,他。”
阿晝向崇陽生喊道。
崇陽生劍下那人默然不語,“原來如此。”
他輕推光年,將刺中時,那黑影化作一團汙濁煙塵散去。
“這是。”
阿晝驚呼。
“詭術幻影。”
崇陽生將劍收好,從玉佩中拿出幾個肉包子,分給阿晝,示意了一下阿晝扶著的那人,“他比較棘手,但他和女童失蹤一事無關。”
阿晝不解,崇陽生說:“鳥獸森收容所有流離失所的靈魂,但並不會教他們行禍亂天下的惡事,我猜他昨夜不過是想尋個住處。”
崇陽生頓了頓,又說:“但是不太妙的是,方纔那幻影身上的生命力與我昨日在村子裡所感知到的,卻是同一人,而他所使用的是西方詭術。”
阿晝知道,西方冥岸是生命終結之後靈魂或滲入其他宇宙,或墜入來世輪迴的地方。
“我得去一趟無匸道。”
崇陽生思索後說,“我不能放任不管。”
無匸道位於西南交界,是一座極其詭異的集市,借濃霧,人們披鬥篷,覆麵具而往,買賣一些奇珍異寶。
據說有鬼魂無法超度,也混跡其間,樂的快活。
“我也去。”
阿晝拍拍胸脯。
“你去做甚?
冇有法器與靈魂態肉搏,冇有任何勝算,你簡首就是送死!”
崇陽生著急道。
“如你所說,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崇陽生想了想,阿晝也不認識路,不如。
“那你先去千樹迴轉奪得你的法器,我則去無匸道查明情況,等你彙合,如何?”
“師父,你明知我不識路,更不知如何進入無匸道,再說了,我是不可能擁有法器的,你忘了麼,我可是。”
“什麼人?”
二人這才發現,那人己清醒,起身作防禦攻擊式,卻探手揉著後腦勺。
“啊我們是。”
崇陽生摘下麵具,搭話。
冇想到那人的麵具轟然裂開,砸在地麵上。
那人驀然抬頭,撞上少女好奇的目光,阿晝和崇陽生見那人麵容都不禁定神。
原是一少年,不過也才十六七歲模樣。
衣衫破舊,不辨本色,但掩不住的是他雙眸宛若神明垂淚,是能望得到底的清澈,眉峰英氣,麵如刀削卻不失少年稚嫩,硬朗而不乏風發意氣。
二人就那麼盯著少年,也不說話,也不移開目光,少年麵色微紅,不好意思的笑笑,輕咳一聲。
“我見過你!”
阿晝也摘下麵具,瞪大眼睛說道,少年見阿晝也是一怔,聽到她說的話卻是不解。
崇陽生輕輕推了推阿晝,“怎麼會?”
“不,或許是我認錯了。”
阿晝撓撓後腦道,但是那張麵孔確確實實熟悉,是在哪兒?
星宿之丘嗎?
還是夢境之中?
實在想不起來了。
“你是人?”
阿晝試探問道。
少年無奈,應和道:“是。”
他看了看阿晝堅定的目光,又說:“我想,應該是。”
“不然呢?”
崇陽生輕笑。
“我以為他是獸或者休之類的。”
阿晝搖搖頭。
“獸”是動物化形成人,多棲息在北方妖土。
“休”是植物幻化人身,多隱藏在南方森林。
二者之間是人類六國:黎、周、錢、宋、謝、時。
西北交界坐落一座無垢雪山,雪山融水彙成萬古江,橫穿大陸,其支流滋養大地,獨獨灌溉不到東北交界,形成廣袤的噬血沙漠。
江水最終彙入立方海域,以東隔海相望是遙遠的傳說之地--神境。
“鳥獸森的規矩我還是知道的,麵具己碎,你我有緣,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崇陽生的小弟了。”
崇陽生對那少年說道。
阿晝記得在書中曾讀到過,鳥獸森是歸隱風息大森林的一個神秘組織,其收容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靈魂和生靈,其成員需佩戴刻有鳥獸圖案的飾品。
飾品碎裂,則表示得遇有緣之人,可與之同行。
“不必強求。”
那少年冷冷道,“我是來尋我的法器,你帶我們去千樹迴轉,等我拿到法器之後,我將她護送到你身邊,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鳥獸森成員聽到的則是,飾品若碎,表明麵前有人表明麵前有人為命定之人,但至於是什麼命,那就另說了。
當然,也意味著,鳥獸森再也不是他的歸宿了。
“怎麼會,我們二人多孤單,你若能加入,必定熱鬨些。”
崇陽生撫腮思索,說:“要不你先試試與我們同行,實在不自在了,再離開也不遲,諾,肉包子。”
那少年躊躇片刻,還是同意了。
不怪我,他想,把他們香噴噴的包子全部吃完再走也不遲。
於是乎,三人同行,前往千樹迴轉。
阿晝同那少年走在前麵,崇陽生不緊不慢的跟在二人身後。
“我是阿晝,白晝的晝,你呢?”
“常敗。”
阿晝問其緣由,少年想了想,抬眼望天,說“我希望我常常落敗,事事不得意。”
崇陽生聽罷,愣了愣,盯著少年背影出神。